“农政与发展”系列讲座第七讲：“家户”的概念是普世的吗？

        2011年12月22日下午，本学期“农政与发展”系列讲座的最后一期于人文与发展学院CIAD报告厅准时举行。冬日的寒冷依旧，报告厅已早早坐满从四面八方赶过来的师生学者。来自荷兰鹿特丹大学社会科学学院的教授布里奇特•奥劳克林（Prof. Bridget O’Laughlin）以“‘家户’的概念是普世的吗？对其争论缘何依然重要”为题，用一种极为清晰、舒缓的语调，把大家带入了关于“家户”概念的各种论争之中。

        奥劳克林教授以发展研究与实践中存在许多有争议的问题开场，引出了“家户”概念使用的重要性及存在问题。她提到了关于家户概念使用的一个悖论：我们在发展研究和实践中不断使用家户概念的同时，也在不断谈论社会性别。而在社会性别思想体系中，一个重要的方面则是对单一家户概念的根本性批判，另外历史社会学和人类学也在很久之前就批驳了普世性家户的观点。所以悖论在于，“发展”如何能同时对二者都“行之有效”。随后，奥劳克林教授引导大家在讲座过程中思考这一悖论的来源，以及家户概念的使用为什么一直如此重要。她从三个方面阐述了悖论的来源：一是家户是一个比较性的分析概念，它需要随时空变迁进行连贯性的界定。家户的定义在不同国家、不同文化中往往不同，但通常都包含以家庭为基础、居住性的和“一个锅里吃饭”三个共同要素。人口统计学家出于方法论的考量常选用家户作为分析单位，但这个定义受分散的成员、家长到底是谁等因素影响，同时也带来了抽样框确定、研究结果可比性和重复计算等方面的各种问题。二是家户的概念可以看成是不同时期社会现实的反映和政府用于统计和控制人口的治理术。在使用这一概念时，如何选定样本框、避免重复计算以及实施家长责任制，在税收、控制劳动力流动、社会供应等治理中十分重要。三是自上世纪80年代以来，新家庭经济学主导了新自由主义的发展共识。新家庭经济学解决了在发展中未将非商品性劳动的重要性计算在内的问题。它引入了家庭策略的概念，这个概念将“家户”视为能够思考和计划的人，并使用了仁慈的独裁者这个概念来表明家户中发生的事件决策是所有相关成员有可能得到的最佳结果。

        奥劳克林教授随后谈到了对于单一家户的性别批判，以及这种批判对发展研究的意义。她指出女性主义对劳动的生物性别分工概念进行了批判，认为劳动的生物性别分工从根本上来说并不是和谐的，而是充满矛盾的，并因此变得不稳定和具有冲突性，是一个争议不断的领域。男女之间的关系可以既是压迫性的，然而同时也可使女性占有优势。劳动的生物性别分工并不是基于生物性的，而是经过历史形塑的，因此也是可以改变的。而社会性别则是自古以来形成的对性别的生物差异的社会和文化建构。女性主义对农政变迁中的家户视角存有两个主要批判：一是从单一的家户的角度，认为家庭整体状况的提升并不总是被家庭的所有成员均享，家庭内部的劳动分工和生活质量也是不平等的；另一个则是从公与私的二元对立的角度，认为性别和代际关系横跨了家庭、社区和政体。

        最后，奥劳克林教授也提到了解决这一悖论不同的理论方式。例如，新古典主义和制度主义认为，分析单位是追求最大化的个体，家户是不完全的谈判过程的结果，所以其政策目标是改善女性的谈判地位。以阶级为基础的政治经济学则认为，社会是由社会关系组成的，而不是由追求最大化的个体组成的；性别关系横跨了家户范畴，与阶级相交联，所以其政策目标是转变劳动分工，而不是对它产生的后果进行修修补补。那么，对于研究方法论中的“家户”该如何处理？奥劳克林教授建议，可以在不削弱可比性的前提下调整调查工具，在解释调查数据时要认识到特殊数据的歪曲与无效，并且还有一点很重要：要根据我们的研究问题来设计研究，包括所使用的分析单位以及如何界定它们。

        据悉，奥劳克林教授1943年生于美国明尼阿波里斯市，1973年获耶鲁大学人类学博士。曾长期在莫桑比克首都马普托的爱德华•蒙特拉尼大学非洲研究中心和经济政策与发展系从事教学与研究工作。她自1992年起担任荷兰鹿特丹大学社会科学学院（海牙）人口与发展所讲座教授和著作特约评审人，目前还兼任发展研究领域国际期刊《发展与变迁》和《农政变迁》的编委及国际顾问。其研究领域包括社会发展、公共政策、性别政治、南部非洲的农政变迁等，近年尤其关注南部非洲的土地改革以及莫桑比克的性别、人口迁移和农村健康等主题。